郭敬明:青春的诗篇与梦想的航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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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希望你像他说的那样,用力去感知这个看上去冷冰冰的世界。因为只有当你亲自去感受了,你才能提得起来对这个世界的爱。或者恨。否则,所有的感情,都变得廉价,而不真实。
十七岁的时候我们在谈论些什么?考试的成绩,暗恋的人今天穿的衣服的颜色,他们衣领上散发出的洗衣粉味道,太阳下年轻的汗水泼洒出彩虹,挂在你的耳朵上,留在他浅浅微笑的嘴角边。二十七岁的时候我们在谈论些什么?下一个月的工作档期,明年的项目计划,办公室新装修后的利用率和地毯颜色,空调机器可以把加班时空旷的公司变成一个需要披着毯子的冰窖,灯光装点出的星状天花板,停留在我们沉默的太阳穴边上。我们有多久没有一起出门旅行过了?我们有多久没有一起在深夜彼此心血来潮一拍即合地出门吃一顿丰盛的路边摊了?我们有多久没有一起在电影院里屏住呼吸期待着超级英雄战胜对手拯救世界了?我们留下了什么,用来在岁月的年轮上,标记出我们曾经年轻的宽度。
一个人总是下意识地靠近一些与自己相似的人。我记得有人这么说过。于是我知道了,原来我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是如此的寂寞。冰蓝色的血液最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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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个好朋友对我说,人生最悲哀的事情,就是你发现曾经一路上,和你一起的人,渐渐地就离你远去了。也许是因为结婚生子,也许是因为劳累不堪负荷,也许是因为理想渐异,也许是因为反目成仇。但是你还是要继续孤独地走下去,因为你知道,你的目的地还没有到达,你还有更大的梦想。但是我觉得,哪怕是这样,我也不后悔。无论将来我们的境遇如何,我们人在哪里,是否依然从事着这样编织梦想的事业,是否依然青春美好或者沧桑白发,我都会并将永远铭记,这段和你们一起的旅程。因为人生里能和你们一起走过同样一段旅程,看过同样一段风景,真是太好了。
朋友说我永远都是最开心的人,我最会讲笑话,最会协调气氛,最会拉帮结伙地到处游玩,可是我内心深处却有着最黑暗的悲观永远演奏着葬礼进行曲。那是心中的幅员辽阔的黑色荒原。上空飞翔着成群结队的乌鸦。朋友总是说我长了一张年轻单纯的脸,却有着黑色的绝望的心脏,永远能敏锐地感觉和承受世界的丑恶与肮脏。
我就是这样一个孩子,我诚实,我不说谎。但如果有天你在街上碰见一个仰望天空的孩子,那一定不是我。因为我仰望天空的时候,没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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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我就听到了一声气壮山河史无前例惊天地泣鬼神的叹息——几千人的大合唱我听过,几千人的大合叹我却是生平第一次听到,真是让我开了耳界。我安慰自己死的时候又多了个证明我这一辈子没白活的理由。
愿风裁取每一粒尘埃。愿灵魂抵达记忆的尽头。愿一切浩瀚都归于渺小。愿每身孤独都拥抱共鸣。愿衣襟带花。愿岁月风平。
我不由得想起王菲唱过的歌,她说“一个一个偶像,都不过如此,沉迷过的偶像,一个个消失”。是不是终有一天,我们会亲手击破自己的偶像,亲手掐死自己的信仰呢?这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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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由浮云记录下来的花事, 那些由花开装点过的浮云, 都在这一个无尽漫长的夏天成为了荒原的旱季。 斑马和羚羊迁徙过成群的沙丘, 那些沉默的浮草在水面一年一度地拔节, 所有离开的生命都被那最后一季的凤凰花打上鲜红的标记。 十年后的茫茫的人海里彼此相认。 是谁说过的,那些离开的人,离开的事, 终有一天卷土重来, 走曾经走过的路, 唱曾经唱过的歌, 爱曾经爱过的人, 却再也提不起恨。 那些传奇在世间游走,身披晚霞像是最骄傲的英雄。 那些带领人们冲破悲剧的黑暗之神, 死在下一个雨季到来前干涸的河床上。
“我想做一个吟游诗人,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多年前,你在我耳边,小声问起这个问题,那个时候,冬雪吹红了你的耳廓,你漆黑的瞳孔在大雪里闪闪发亮。
我们只有爱过才知道,原来这就是爱 我们也只有恨过才知道,原来恨也是因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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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重新回过头去——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无限美好的年纪,光阴像是被撒了亮粉,无论铺展在什么地方,都显得耀眼。生命在那三年里被无限拉长,摇摇晃晃地走过了从此再也无法重回的时光。
那时共同听取岁月行进的,是最好的我们。
我们出生,成长,恋爱,结婚,生子,衰老,死去。是那样一个漫长而庞大的过程。云可以变成雨水冲刷山路,芦苇可以一直拔节倒插进天空,无数的树木可以拔地而起然后重新倒下,甚至在这样的时光里会有一些星星幻灭在宇宙里。而宇宙是另外一个更加漫长而庞大的过程。是谁说,我们都相信骨灰盒才是我们最长久的家。我们一定要快乐地生活,因为我们都将要死去很久。可是在这样漫长而又庞大的过程里,依然一直缓慢地出现着各种面容平凡的。人和事,而这些,都是这个喧嚣的世界里,最最平凡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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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几乎不会有第二种理解可能性的对话。正因为简单,不会误解,不会出错,才在齐铭胸膛里拉扯出一阵强过一阵的伤痛感。就算是没有包扎好的伤口,每一个动作都会让本来该起保护作用的纱布在伤口上来回地产生更多的痛觉。缓慢的,来回的,钝重的痛。
你说,微微说,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我都在你身边,有地狱我们一起去猖獗。很对很对,什么地方我都会陪你去的。如果我不在,别人欺负你的时候我会很难过的。我说过,无论我的朋友是什么处境,我会在他们身旁的。你不要说你的身边空了,不会的。
你的失败跟这些都没有关系,你凭的是——实力失败。——甄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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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情绪,只能发生在我们最透明的时代。那时头顶的蓝天永远是一张寂寞的脸,浮云将一切渲染上悲伤的釉质,在天空里发着光。
那些我们以为发生过的事情,其实从来就没发生过;那些我们以为爱过的人,却永远地爱着我们。
并不是当年十七岁时写下的那些矫情的文字,说感觉青春的自己已经老了。那个时候的年少轻愁,被敏感的内心放大着,渲染着,恨不得全世界的人和自己一起来分享这些微小的悲伤。而真正到长大之后,被岁月和现实摩擦得千疮百孔,在无数的刀光剑影下勉强地站直了身子,才发现年少时那些为赋新词强说的愁绪,就像是清晨的薄雾,被风一吹就会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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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有爱过才知道,原来这就是爱。我们也只有恨过才知道,原来恨也是因为爱。
那些如天如地如梦如幻如云如电如泣如诉如花如风如行板如秦腔的歌 我的黑色的挽歌。
那些离散的岁月,重回身边。那些暗淡的韶光,缠绕心田。曾经消亡的过去在麦田里被重新丰收。向着太阳愤怒拔节生长的怨恨,同样的茁壮生长。那些来路不明的仇恨,那些模糊不清的爱恋,全部苏醒在这个迟迟不肯到来却终于到来的夏日。天光散尽,浮云沉默着往来,带来季风回归的讯息。而多年前是谁默默地亲吻着他的脸。那些风中被吹破的灯笼,泛黄的白纸糊不起黑暗中需要的光明。谁能借我一双锐利的眼睛,照亮前方黑暗而漫长的路。谁能借我翅膀,谁能带我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