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她笔下的都市女性与人生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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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小的男人抱着白布大包袱,穿一身高领旧绸长衫,阿小给他端了把椅子坐着,太阳渐渐晒上身来,他依旧翘着腿抱着膝盖坐定在那里。下午的大太阳贴在光亮的
最初不喜欢张爱玲,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因为她长得不美,也许因为所有人都赞美她,也许因为她爱得愚蠢,也许又因为她太骄傲。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了呢?她借白流苏的口说过这样一句话:"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你就会原谅现在的我。"这何尝不是在说她自己呢?她是冷眼看人间的人,但是她不是神,她恰恰是那个体味人间最深的人。她在人间坎坷地走过,破碎的家庭,背叛的爱情,即便战火纷飞中,她也只是一个孤独的女子。异国他乡,她更是孤僻,频繁地搬家,也不能给她一丝安稳。她的经历,注定了她是个通透的女子,也让她的才华与冷漠不可分割。那个爱穿旗袍,睥睨一切的女子,冷冷地,总是又一针见血地,描绘着这世间、这世人。
童年那场惺忪未醒的梦,支付给了流年,唯有时光如影相随,至死不渝……
流苏也想到了柳原,不知道他的船有没有驶出港口,有没有被击沉。可是她想起他便觉得有些渺茫,如同隔世。现在的这一段,与她的过去毫不相干,像无线电里的歌,唱了一半,忽然受了恶劣的天气的影响,劈劈啪啪炸了起来。炸完了,歌是仍旧要唱下去的,就只怕炸完了,歌已经唱完了,那就没的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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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奎嗳唷了一声,揉了揉眼,依旧探过身来,脱去了手套为她理头发。理了一会,把手伸进皮大衣里面去,拦在她脖子后面。静静叫道:"别!别!冷哪!"启奎道:"给我渥一渥。"静静扭了一会,也就安静下来了。启奎渐渐的把手移到前面,两手扣住了她的咽喉,轻轻地抚弄着她的下颔。静静只是不动。启奎把她向这面揽了一下,她就靠在他身上。
多事的东风,又冉冉地来到人间,桃红支不住红艳的酡颜而醉倚在封姨的臂弯里,柳丝趁着风力,俯了腰肢,搔着行人的头发,成团的柳絮,好像春神足下坠下来的一朵朵的轻云,结了队儿,模仿着二月间漫天舞出轻清的春雪,飞入了处处帘栊。细草芊芊的绿茵上,沾濡了清明的酒气,遗下了游人的屐痕车迹。一切都兴奋到了极点,大概有些狂乱了吧?在这缤纷繁华目不暇接的春天!
小寒在床上哭了一会,又迷糊一会。半夜里醒了过来,只见屋里点着灯,许太太蹲在地上替她整理衣箱,雨还澌澌地下着。
胡琴咿咿呀呀拉着,在万盏灯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说不尽的苍凉的故事——不问也罢!……胡琴上的故事是应当由光艳的伶人来扮演的,长长的两片红胭脂夹住琼瑶鼻,唱了,笑了,袖子挡住了嘴……然而这里只有白四爷单身坐在黑沉沉的破阳台上,拉着胡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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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新娘子走到红毯的那一端,把手伸到新郎的手里,爱玲的上海,爱玲的世界就要翻成另一种样子。那个会和她聊说亲戚琐事,为她拟章回题目的父亲,将消没在新娘套着白纱的手里,等那只白纱手套再张开时,父亲只是他自己,再不认识他自己的孩子。
遗憾人 你为什么有遗憾? 因为爱情。 可否具体点? 以为爱情可以填满 人生遗憾。 可否再具体点? 而制造更多遗憾的 偏偏是爱情。
一个女人 太四平八稳了 端正的过分 始终是不可爱的。
他穿过砖砌的天井,院子正中生着树,一树的枯枝高高印在淡青的天上,像磁上的冰纹。长安静静的跟在他后面送了出来,她的藏青长袖旗袍上有着淡黄的雏菊。她两手交握着,脸上显出稀有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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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既然抄袭是最隆重的赞美。
乘凉仿佛是隔年的事了。那把棕漆椅子,没放平,吱格吱格在风中摇,就像有个标准中国人坐在上头。地下一地的菱角花生壳,柿子核与皮。
他想他活不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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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卿道:"你不爱他,可是你要他爱你,是不是?"小寒失声笑道:"我自己不能嫁给他,我又霸着他──天下也没有这样自私的人!"绫卿不语。
我想,爱情,可以让一个人获得新生,同样也可以让一个人走向毁灭。
小寒三脚两步奔到阳台上,豁朗一声,把那绿磁花盆踢到水沟里去。许太太吃了一惊,扎煞着两手望着她,还没说出话来,小寒顺着这一踢的势子,倒在竹篱笆上,待要哭,却哭不出来,脸挣得通红,只是干咽气。
About thirty years later, ten years, eight years just be a matter between the fingers , but for young people, three years, five years can be one's whole life.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 而对于年轻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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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仪跟了出来,静静的道:"小寒,我决定了。你不走开,我走开,我带了你母亲走。"小寒道:"要走我跟你们一同走。"他不答。
你年轻么?不要紧,过两年就老了,这里,青春是不希罕的。他们有的是青春——孩子一个个的被生出来,新的明亮的眼睛,新的红嫩的嘴,新的智慧。一年又一年的磨下来,眼睛钝了,人钝了,下一代又生出来了。这一代便被吸到朱红洒金的辉煌的背景里去,一点一点的淡金便是从前的人的怯怯的眼睛。
她爱他本就不在乎他的身份与年龄,她只当他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一个可以给予她“现世安稳”的男人。她曾说过他们没有未来,可她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爱了。因为这个男人能给她,她家人,朋友都给不了的爱。初见时,他那句看似无意的话“你一个月稿费多少?”仿佛令她心花怒放,那些心底的柔软都不再矜持。甚至在她心里翻涌呐喊,开出朵花来,可她心却是无比欢喜的。
我让你的世界,下落不明。你在我的世界里却是刻骨铭心!